论神的护理（一）：护理的存在性问题、护理和“命运”、护理的范围
By A. V. Caleb ，基于图伦丁的《辩道学要义》
论神的护理（一）：护理的存在性问题、护理和“命运”、护理的范围
问题一：护理（providence）是否存在？我们确证
护理（providence, [Lat.] providentia）一词来源于希腊文πρόνοια。正如Favorinus所言（Dictionarium [1538], pp. 1569-70）πρότερον νοεῖ包含了三件事情：πρόγνωση、προθεσιν、διοίκηςιν ，即预知、定旨、治理。我们这里所处理的护理主要是在διοίκηςιν的意义上。
关于神的护理的存在，我们给出以下的证明。
证明一 · 哲学家的思考
为了证明神的护理的存在，即使是世界上的智慧人的发言也足够了——因为他们都一致地认同该真理。
柏拉图在他关于神的论述中说道：
神关心所有事物，无论大小。（ὡς εἰσὶν ἐπιμελούμενοι θεοὶ πάντων μικρῶν καὶ μειζόνων, Epinomis 980d）。
《论宇宙》这本书的作者（可能是亚里士多德）提出
正如船上的舵手、战车上的车手、合唱团中的领唱、国家中的法律、军队中的将军一样，神在世界中也扮演着同样的角色。（ὥσπερ ἐν νηὶ κυβερνήτης, ἐν ἅρματι ἡνίοχος, ἐν χορῷ δὲ κορυφαῖος, ἐν πόλει δὲ νόμος, ἐν στρατοπέδῳ ἡγεμών, τοῦτο θεὸς ἐν κόσμῳ, On the Cosmos 6）。
斯多亚学派也始终如一地坚持这一点。利普修斯（Lipsius）说，他们如此频繁而确凿地断言这一点，以至于对他们的对手来说，他们成了一个笑话和消遣，斯多亚派甚至被称为斯多亚派的预言老太婆。塞内加在一篇专门论述好人为何遭遇不幸的论文中用许多论据证明了这一点："护理掌管一切，神眷顾我们。"之后又说："如此伟大的事业不可能没有守护者，星体的这一特定旋转并非偶然的冲动，偶然激发的东西往往会被扰乱并迅速毁灭；这种不间断的速度是在永恒法则的管理下进行的，这种秩序不是游移不定的。"（De Providentia 1.1, 2）
西塞罗从天体的运动、形势等方面，从地的稳定、形态、装饰等方面，以及其他类似的论据（De Natura Deorum 2），将其（护理的真理）牢固地建立起来。在异教徒中，护理（πρόνοια）是如此受到重视，以至于她在德洛斯（Delos）被当作女神来崇拜，因为她协助拉托娜（Latona[1]）生产（即，在这层含义下，拉托娜所代表的大自然若没有助产士——护理——就什么也做不了，也就是说，没有第一因，第二因就什么也做不了）。
证明二 · 经文的证据
神的护理的真理可以更好地从圣经中得到证明。在圣经中，神不仅是创造者，还是προνοητής，即不间断的护持者，祂总是珍爱并维护祂的工作。Nemesis说道
使所造的为善并进行照料都是神的工作。（καλῶς ποιῆσαι, καὶ τῶν γενομένων καλῶς ἐπιμεληθῆναι, The Nature of Man 42.2）
我们甚至都不用去引圣经节，因为其出处几乎与圣经的页数一样多，因为从来没有一件事像这个真理一样被圣经明确地表达、反复地提及。可以参考：约伯记第12、38、39、40、41章，诗篇第19、91、104、107、136篇，箴言第16、20章，耶利米书第10章，马太福音第6、10章，使徒行传第14、17章。
基督说：
我父做事直到如今，我也做事。(约翰福音 5:17 和合本)
五个麻雀不是卖二分银子吗？但在 神面前，一个也不忘记；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不要惧怕，你们比许多麻雀还贵重！”(路加福音 12:6-7 和合本)
保罗也说：
然而为自己未尝不显出证据来，就如常施恩惠，从天降雨，赏赐丰年，叫你们饮食饱足，满心喜乐。”(使徒行传 14:17 和合本)
也不用人手服侍，好像缺少什么；自己倒将生命、气息、万物，赐给万人。 ...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他。就如你们作诗的，有人说：‘我们也是他所生的。’ (使徒行传17:25,28 和合本)
我们也在他里面得（得：或译成）了基业；这原是那位随己意行、作万事的，照着他旨意所预定的， (以弗所书1:11 和合本)
他是 神荣耀所发的光辉，是 神本体的真像，常用他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他洗净了人的罪，就坐在高天至大者的右边。 (希伯来书1:3 和合本)
他在万有之先；万有也靠他而立。 (歌罗西书1:17 和合本)
And he is before all things, and in him all things hold together. (Colossians1:17 ESV)
这一真理同样也被许多的象征所表达：
- 在摩利亚山上（创 22:8），神用一只羊羔替代了以撒，因此教会将羊羔称之为最合适的、独属于神的标记——“耶和华必预备”。
- 雅各的梯子（创 28:12、13）——斐洛称之为天梯（οὐρανοκλίμακα，On Dreams 1.3 also 1.159 and 2.3）——在这个象征中，神高坐在梯子的顶端，以无限的智慧掌管并治理着所有天上的、地上的、可见的和不可见的事物。
- 以西结书1章的战车拥有满有眼睛的轮辋，表明神永恒的锐利的眼神，穿透万事，同时轮子中又套一个轮子，从而表明第二因与第一因的串联关系，即地上事物的运作依赖于神的工作。
证明三 · 形而上学的根据
由先前的讨论我们知道神是独立的，绝对的不依赖于其他的任何事物；而其他的事物的运动必然得依赖于第一因即神的自己。而第一因根据定义必须是主动的、运动的，并且是引起第二因的运动的；换句话说，万物的运作恰恰表明了神在源头上的动力的给予，即神对万物的护理。否则，如果神是静止的，那么万物就仿佛荒野上缺失了火车头的一节节车厢而处于死寂的状态。
证明四 · 世上的现象的证据
- 另许多人深为信服的是，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事物，其各自运作的规律千差万别，且稍有不慎便会混乱，乃至毁灭。从而一定有全能者在背后掌控着万事万物的运行。
- 帝国和共和国的建立与变革，神在其中暗中干预——祂随己意夺走和授予王冠，举起和推翻，调任和拥立国王，改变时间和季节（即使是最坏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帝国建立，而且建立之后还能保存下来，为什么人们会尊重法律和政治秩序，为什么世界不会成为强盗的蜂巢（因为希望废除法律的邪恶之徒总是比捍卫法律的善良之徒更多得多）？明显的，我们不能认为没有神这样的事情也能发生，也不能认为除了 “帝王藉我坐国位；君王藉我定公平”的神(箴言8:15 和合本)之外，还能有别人来管理——“至高者在人的国中掌权，要将国赐与谁就赐与谁” (但以理书4:32 和合本)。
- “良心是一切凡人的神”（βροτοῖς ἅπασιν ἡ συνείδησις Θεός, _Menandri sententiae _107, p.39）。因为如果没有神的审判，万事都是偶然和幸运的安排，为什么良心会指责人或是为人开脱（罗 2:15）？为什么人在回忆罪行和感受审判时会颤抖？为什么恶人会被自己邪恶的良心所驱使，"在每一次雷鸣般的闪光中颤抖和变色，在天堂的第一声低语中沉沦"（Juvenal语，《讽刺诗（Satires）》13.223-24）？为什么不能把这个见证人和无情的审判者彻底赶走，让它再也回不来呢？如果神忽视了对宇宙的关照，对凡人的虔诚和邪恶一视同仁，那么还有什么比这种恐惧更虚妄的呢？
对异议的解释
-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真正地称为混乱无序（atakton）。如果有些事物看起来混乱无序，那只是对我们而言（我们看不到事物的原因、模式和目的），而不是对事物本身和神而言（神是事物最明智的指引者）。因为每一件在我们看来是如此混乱的事情，都仍然闪耀着神圣智慧和正义的非凡秩序。因此，在约瑟被卖和基督被钉十字架的事件中，就人的谋划而言，存在着可怕的混乱（失调），但就神的旨意而言，却有着最智慧的秩序（他从黑暗中唤起光明，也从邪恶中唤起善意）。因此，他希望管理这些事件，以彰显他自己的荣耀和保持教会的安全，因为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成就你手和你意旨所预定必有的事” (使徒行传4:28 和合本)。约瑟也对他的兄弟说：“从前你们的意思是要害我，但 神的意思原是好的，要保全许多人的性命，成就今日的光景。” (创世记50:20 和合本)
- 虽然恶人的幸福和虔诚人的灾难常常让异教徒对护理产生怀疑，甚至连信徒自己和神的圣人也常常受到考验（他们常常抱怨护理，正如我们在《圣经》中看到的那样），但这不应该削弱我们对护理的信心。
- 虽然护理和正义的关系确实要求着善者得善，恶者得恶——但并不同样要求善者永远得善，恶者永远得恶；是的，神的奇妙智慧在这种分配中彰显无遗，虽然他希望许多恶行在今生受到惩罚（以便人们可以得到关于正义和护理的教导），但他也让许多恶行在此不受惩罚，以暗示今生之后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在那个世界里，他将根据每个人的行为对其进行惩罚）。奥古斯丁对此作了很好的阐释：“如果现在每项罪过都受到明显的惩罚，那么最后的审判就不会留下什么了。同样，如果神现在不公开惩罚任何罪，就会认为没有护理。”（CG 1.8）在另一处，奥古斯丁又解释道："神喜悦为义人预备善事，让不义的人享受不到；为恶人预备恶事，让善良的人免受折磨。然而，祂希望这些世俗的好处和坏处对两者都是共同的，这样既不会过于急切地追求好处，因为人们看到恶人也有好处；也不会不理智地回避坏处，因为好人也大多会受到坏处的影响。"（同上，第 28 页；PL 41.20）。
- 如果我们进入神的圣殿（指我们去亲近神的心意），我们就会很容易发现，信徒所受的坏处并非真正的坏处（尽管在我们看来是这样），因为其结果对他们是好的（罗 8:28）；恶人所受的好处（恶人多有的）也不是对恶人来说真正的好处，因为它们变成了他们的毁灭。对于好人来说，即使是最坏的事情也会变成祝福；对于恶人来说，即使是最好的事情也会变成恶事。亚萨说：“你实在把他们安在滑地，使他们掉在沉沦之中。他们转眼之间成了何等的荒凉！他们被惊恐灭尽了。”(诗篇73:18-19 和合本)。克劳迪安（Claudian）对此作了很好的诠释："我的脑海中经常浮现这样的念头：究竟是天上的神灵眷顾人间，还是人间没有主宰者，凡间的万物因各类机缘而随波逐流。因为当我探寻已安排好的世界的盟约、海洋的规定边界、河流的涨落和昼夜的变化时，我认为万事万物都是由神的旨意决定的......但当我看到人类的事务被卷入如此巨大的黑暗之中，邪恶的人长期沉浸在喜悦之中，而虔诚的人却陷入困境时，我的宗教信仰又一次被削弱了......最后，鲁非努斯的惩罚消除了这种骚乱，使诸神得以赦免；现在我并不抱怨不公正的人达到了繁荣的顶峰，他们被高高举起，以便经历更大的堕落。"（《反对鲁非努斯第一书（The First Book Against Rufinus）》)塞内加也如此说道："当你们看到善良的人和被神接受的人辛勤劳作、汗流浃背，而恶人却放荡不羁、纵情享乐时，请想一想，儿童的谦逊和奴隶的放纵在我们看来是正常的；前者受到更严厉的约束，而后者的大胆却得到鼓励。关于神，你们也可以看到同样的事情；他不会让好人沉溺于享乐之中；他会试炼他，加强他，并使他做好准备。"（De Providentia 1.6）"灾难是美德的契机。任何人都会正确地称那些因幸福过多而变得迟钝的人为不幸者，他们就像静止的海面上没有动静的安宁一样。无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是什么，都是新的；逆境给那些从未经历过逆境的人带来更多压力。对稚嫩的脖颈来说，枷锁是痛苦的。新兵一想到伤口就面色苍白；老兵看着自己的血迹毫不退缩，因为他知道，他常常在鲜血之后取得胜利。神就是这样加强、检查、锻炼他所认可和喜爱的人，同时他也为未来的许多邪恶保留了那些他容忍的人。"（_De Providentia_4.6-7）。在同一地方，还有许多其他值得一读的类似内容，其中从善恶的分配中确立了最明智的护理。因此，基督徒会对护理产生怀疑是很不应该的事——因为就连外邦人自己也能提出毋庸置疑的支持护理的论据。
问题二：神的护理是我们常说的“命运”[2]吗？神的护理中是否有注定性的东西？我们要进行区分。
该问题显然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它决定了到底我们基督徒能不能用“命运”这个词；同时，因为罗马天主教在这个问题上引进了许多混乱，所以我们需要做一些必要的澄清。
拉丁文中“命运”一词对应的是 fatum，其字根是fando，其意思是神的话语、条例、命令、意志的发表。普里西安（Priscian）说：
按照外邦人的说法，命运之所以被称为命运，是因为其乃是朱庇特对把他的意志刻在石板上的命运之神所说的，或者是因为帕尔开（Parcæ[3]）说了这些话（Prisician, Opera 1, pp. 396, 627）
Minucius Felix说：
命运一词除了是神对我们说的话之外还有什么意思吗？（Octavius 36）
希腊文中Factum一词对应ειμαρμενη，其源自动词μειρω（“我指派”），以及το πεπρωμενον（“命定”），以及 από του περατοω（“我成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藉此事情就为神所定。斯多亚派哲学家用其描述护理，而古代和现代的基督徒就从他们那里借来了这个词并频繁地使用它。
然而，正如 Pick della Miradola所指出的那样，“命运”一词有四重的含义：物理的、数学的、斯多亚派的、基督徒的（Disputationes Adversus Astrologiam Divinatricam 4.4, pp. 442–56）。
物理的（Physical, Physicum）
物理含义上的“命运”所指的就是自然律，它是神在创造之时所赋予万物的。
数学的（Mathematical, Mathematicum）
数学含义上的“命运”则与我们之前提过的占星术有关。一些人认为人的命运是由星相所决定的。这显然是错的。奥古斯丁说：
当人们听到 "命运 "这个词时，他们所理解的不过是星辰位置的力量，就像（它主宰着）任何人出生或受孕时一样。（CG 5.1）
奥古斯丁又说：
如果你的心智并非昏昧的，那就不要相信命运。（“Tractate 37”, On the Gospel of St. John）
斯多亚的（Stoical fate, Fatum Stoicum）
根据克利希普斯的说法，命运
"是万物自古以来的某种自然秩序和联系，有些是其他事物的结果，其是一种永恒不变的复杂性"（Gellius, 《阿提卡之夜（Attic Nights）》7 2.3）；
或者（根据西塞罗的说法）
"当原因与原因交织在一起产生事物本身时，（命运即是这）原因的顺序和系列本身"（_De Divinitate_1.55.125）
——它们服从命运，命运也约束着神本身。塞内加说：
"同一条必然性的链条将神和人联系在一起。神和人类的事物都遵循着相同的不可逆转和不可改变的轨迹。写下命运的造物主和万物的主宰，也遵循着命运。他只下过一次命令，但他总是服从"（De Providentia 5.8）。
但是，斯多亚派在这个问题上的真正观点并不十分明确（即他们是否认为命运的所有原因都是自然的、确定的，因此人的意志自由和事件的偶然性都会因此而被剥夺；而神将被束缚在他所创造的原因或事物的秩序中，以至于他不能采取其他行动——即使这通常被归于他们的说法；或者他们是否只想断言神的法令是不变的，而不是要剥夺人的自由或事件的偶然性）。利普修斯（Lispsius）和许多人都坚持后者（Physiologiae Stoicorum 1，Diss. 12，pp. 28-32）。奥古斯丁用以下文字阐述了这一观点：
他们所说的命运，并不是指任何事物孕育、诞生或开始时的星体构成，而是指所有原因的联系和系列，所有事情都是通过这些原因而发生的；我们不应该在言辞的争论中与他们费力争辩，因为他们把这些原因的秩序和确定的联系归于神的最高意志和力量，而神被认为是最好和最真实的，他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没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安排好的——虽然不是所有人的意志——但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他。他们这样称呼命运，尤其是至高无上的神的意志本身，由此可以证明，神的力量通过万事万物都能被感知。（CG 5.8）。
如果这真的是斯多亚派的观点，那么他们就与真理非常接近了。
但是，由于大家习惯于把一种不同的命运观归于斯多亚派，即把一种不可避免的必然性强加于万事万物，以及把永恒的、自然的一系列原因和事物本身（神本身也受制于此）强加于万事万物，所以我们应当与他们有极大的区别。因为他们通常说，在事物的永恒和永恒的联系中，必然性是神之外的，而我们则把必然性放在神本身及其永恒的法令中。他们让神服从必然性，我们则让必然性服从神。他们认为所有的原因都是自然的、确定的；而我们始终坚持自然和自由的区别，并认为两者都取决于神的旨意。
基督徒的（Christian fate, Fatum Christianum）
第四种含义上的命运（我们称之为 "基督教命运"）是由神的旨意所决定的一系列原因和顺序，它通过这些原因和顺序产生自身的效果。在这个意义上，教父们经常使用 "命运 "一词，托马斯·阿奎那也用大量篇幅证明了它，并确定了它的确定性和不可变性（ST, I, Q. 116, pp. 566-68）。
不过， "命运 "可以有两重的理解：主动的，它可以理解为神的旨意本身（因此与“护理”并无不同）；然而被动的，它理解为所有原因对其自身结果的影响（它们取决于神永恒不变的旨意）。因此，它与护理的区别在于主体（因为护理在神之中，而命运在第二原因中且来自神）、顺序（因为命运依赖于护理，而不是相反）和对象（因为所有事物都在护理之下，而不在命运之下；例如，那些由神立即做成的事物）。波爱修是这样定义命运的："变动的事物中固有的一种不可变动的倾向，通过这种倾向，神的旨意按照它们各自的秩序将它们编织在一起。"（《哲学的慰藉》4.6.34-35）
因此，我们很容易就能得出对所提出的问题的答案，即护理是否被正确地称为 "命运"。虽然我们承认 "命运 "一词可以在合理的意义上使用，也不认为会因此而产生争论；但我们还是在此赞成加尔文的观点是，即在基督教学校中不使用这个词更为安全（ICR 1.16.8，pp. 207-8 ）。我们的理由如下：
- 因为它受到异教、迷信和不虔诚的污染，属于保罗命令我们要逃离的那些亵渎的新事物。
- 它太容易受到反对者的诽谤，他们用这个名字指控我们也接受了那种错谬的教义。但没有人会用同样的理由反对 "护理 "一词（虽然异教徒也用这个词来证实他们自己的臆想），因为这是圣经本身传给我们的。然而，"命运 "一词却绝没有出现在圣经中。奥古斯丁也说："如果有人把神的力量和旨意称为命运，那就让他持这种观点吧，但他要改正他的用语。"（CG 5.1）
问题三：是否所有事物都被包含在护理之下？——无论大小，偶然与自由，自然与必然？我们确证
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是，有些人虽然承认神的护理，但仍然把它封闭在过于狭窄的范围内。这些人要么将护理仅仅局限于天上的事物，这样在地球上就有了机会、运气和事物偶然性的空间（如佩里帕提亚派[Peripatetics]）；要么将天意也扩展到地下，但却只包括自然的，而不包括自由的和偶然的事物（如伯拉纠派，他们为了使人自由而亵渎了神灵）；要么将护理局限于大的事物，但卑微和细小的事物被排除在外。在佩里帕提亚派之后，一些学者也持这种观点。托马斯·阿奎那尤其主张这一点："虽然神知道人的数量，但牛和蚊子以及其他类似事物的数量并不是他预先设定的"（ST, I, Q. 23, Art. 7, p. 131）。然而，我们相信万事万物无一例外都在神的旨意之下：无论是天上的还是地下的，伟大的还是渺小的，必然的和自然的还是自由的和偶然的。因此，没有任何事物是不依赖于神的护理而被赐予或发生的。
理由如下：
所有的事物
圣经清楚地证明这一点：
“你，惟独你是耶和华！你造了天和天上的天，并天上的万象，地和地上的万物，海和海中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所保存 (preserve) 的。天军也都敬拜你。(尼希米记 9:6 和合本)
他是 神荣耀所发的光辉，是 神本体的真像，常用他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他洗净了人的罪，就坐在高天至大者的右边。(希伯来书 1:3 和合本)
最渺小的事物
并且，在许多地方，圣经清楚地表明，即使是在我们看来最微小的事情也被神的护理包括了。其中，最明显的章节是：
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不要惧怕，你们比许多麻雀还贵重！”(路加福音 12:7 和合本)
而又有什么比麻雀还不值钱呢？然而经上明明说，若不是神的旨意，它们连一只也不掉在地上（太 6:26）。并且神还赐食给小乌鸦（诗 147:9）。还有什么比野地的花和青草更不重要呢？然而神却给它们妆饰并让它们生长（太 6:28、30）。还有什么比虱子、青蛙、蝗虫、蛆虫及各种昆虫更低贱呢？然而神照样兴起它们为了祂的审判而预备（出 8:16、17；10:12）。甚至它们是一点也不低贱的，因为它们被称为“耶和华的军旅，成就祂命的”（珥 2:11）。
同样，保罗在引用旧约经文时提到：
就如摩西的律法记着说：“牛在场上踹谷的时候，不可笼住它的嘴。”难道 神所挂念的是牛吗？(哥林多前书 9:9 和合本)
这却不是说神不在乎牛，保罗的意思乃是表明，神就连牛这样的牲畜都关心它的饮食、存活，更不用说为祂的福音而劳苦的祂的仆人了。
偶然的事物
最偶然的事情莫过于樵夫违背自己的意愿杀了人，但这却归因于神，因为是神把他交到了杀人者的手中（出21:12, 13；申19:4）。没有什么比拈阄更随意、更偶然的了，但拈阄的结果却归因于神本身：
签放在怀里，定事由耶和华。（箴 16:33）
没有什么比约瑟被卖、被监禁和被高举更偶然的了，但约瑟自己证明，这些都是神旨意的安排：
差我到这里来的不是你们，乃是神（创 45:8）。
从前你们的意思是要害我，但 神的意思原是好的，要保全许多人的性命，成就今日的光景。(创世记 50:20 和合本)。
类似的事件不胜枚举，这些事件显然是偶然的，却被明确归因于神的意思（参见创 22:8，13；24:12，13下；创 27:20；太 10:29，30）。
然而，虽然神的护理涵盖了偶然的事物，这却不意味着事物的偶然的性质与人的自由意志被剥夺了。因为神的命定的实现是通过对事情的干预，而非直接对人的潜能的改换。（具体参看旧文《论全然预定》。值得注意的是，FSCs模型的提出使得该问题中模糊的点被澄清了。经文的依据在下一小节被清晰地提出。）
自愿的和自由的
圣经中同样明显的是，哪些属于自愿的和自由的事情同样被涵盖在护理的管辖范围之内。
心中的谋算在乎人；/舌头的应对由于耶和华。(箴言 16:1 和合本)
人心筹算自己的道路；/惟耶和华指引他的脚步。(箴言 16:9 和合本)
王的心在耶和华手中，/好像陇沟的水随意流转。(箴言 21:1 和合本)
耶和华啊，我晓得人的道路不由自己，/行路的人也不能定自己的脚步。(耶利米书 10:23 和合本)
从他的居所往外察看地上一切的居民－/他是那造成他们众人心的，留意他们一切作为的。(诗篇 33:14-15 和合本)
既然人的本质和生命依赖于神，人的灵魂（人的更好的部分）的行动和动作也必须依赖于神。因为使人在意志和行动上独立的就是使他在存在上独立——因为无论他在行动上是什么，他在存在上就是什么。最后，如果自由的行动不依赖于神，不受神的支配，那么这些行动的实施，神要么是无知无觉的，要么是疏忽大意的，要么是不情愿的（这是亵渎的）。但至于人的自由意志与神的命定如何协作，那ze是我们之后要讨论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