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A. V. Caleb，基于图伦丁的《辩道学要义》

神论（三）：神的广大无边性、永恒性、不变性

问题九：神在本质上是广大无边的并无处不在的吗？我们确证，并反对苏西尼派和沃斯蒂乌斯。

问题陈述

此处的问题关心的不是神的权能的处处渗透的存在（就如太阳从远处也能温暖我们）——这是反对的一方也不会否认的——这里所关心的是神真实的、实质性的（οὐσιώδης）存在，这也是反对者们所反对的。

此处也非指着神各种各样的特殊存在方式，例如以位格联合的方式在基督里丰满的神性（西 2:9），以荣耀的方式存在于天上（王上 8:27），以恩典的方式在教会中临在（结 48:35）。神还有其他许多的神圣临在方式：如标志性的临在（如在荆棘中向摩西说话，在云柱中向百姓显现，以人和天使的样式向族长显现）；或如圣礼中的奥秘的临在，接着外在的表记神向我们展现祂自己和祂的恩惠；或借由住在我们心中的圣灵以属灵的和鲜活的方式临在。没有人否认这些临在方式，然而这里的问题关乎神本质性的一般临在，是从这里所论及的多个单独的存在模式中抽提出来的（abstracted）。

神的存在模式有三种：

1. 权能与作为性的
2. 知识性的（by knowledge）
3. 本质性的

这里的事实常常被经院派学者表达为：

Inter, praesenter Deus est, et ubique potenter

在同一时刻，神是在每个地方充满权能地临在。

细细地来看，这三种模式的意义如下：

1. 神产生并统管万有，且在万有之中做工。（也就是在这个意义上，保罗说：“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他。”(使徒行传17:28 和合本)）
2. 神知识中的四处临在是因为神看见并晓得万事万物，从而对于万事，神是十分亲密地临在。所以经上说：“被造的没有一样在他面前不显然的；原来万物在那与我们有关系的主眼前，都是赤露敞开的。”(希伯来书4:13 和合本)
3. 神本质性地四处临在是因为祂的本质穿透万物，并且在其自身亲密地临在每一个事物。

这里，我们整个问题所关心的是第3个意义层次，毕竟敌对者那边是否认3不否认1和2的。

一般来说，存在者在一个地点有三种临在的方式：

1. 局域性的——这乃是肉体的存在方式，因为肉体从来都只能在空间的一个点存在，并且是与空间的部分等量存在。
2. 确定性的——这乃是诸灵的与非肉体性的存在者的存在方式，他们可以被确定在空间的某一个地方。
3. 穷尽性的^[1]——这是单单属于神的，因为神广大无边的本质在始终如一地四处临在，完全充满至每一个角落。

从而，按着神广大无边性的本质来说，神是穷尽了整个空间。祂无论在何处，祂都是全部；在一切事物之中，祂都是全部，又超出了万有的全部；并不被任何地点所限制但每时每刻都在每个地点出现；与其说是存在于各个地点，不如说是一种自在（因为有限的不能理解无限）。因此犹太拉比们称祂为“处所（mqvm）”，来暗示说神并非被困于某处，而是将万有都包罗在自己之内。^[2]

然而作为异端的苏西尼派和沃斯蒂乌斯却辩驳说，神的广大无边性并不适用于神的本质。他们说神只在天上，而只有神的美德和功效才与万物同在。

圣经对神之广大无边性的证明

我往哪里去躲避你的灵？我往哪里逃、躲避你的面？我若升到天上，你在那里；我若在阴间下榻，你也在那里。我若展开清晨的翅膀，飞到海极居住，就是在那里，你的手必引导我；你的右手也必扶持我。(诗篇139:7-10 和合本)

耶和华如此说：天是我的座位；地是我的脚凳。你们要为我造何等的殿宇？哪里是我安息的地方呢？(以赛亚书66:1 和合本)

Thus says the LORD : “Heaven is my throne, and the earth is my footstool; what is the house that you would build for me, and what is the place of my rest?(Isaiah66:1 ESV)

后面一个以赛亚书的经文借着神无法被人手所造的殿宇所困，而表明神对空间的超越性。这里神的话明明地指示我们，其这里所说的无法被殿宇所困并非如沃斯蒂乌斯等人想的那样好像只是因为神与我们之间的距离遥远，实质上其是因为神那完全充满宇宙的本质的规模。

在耶利米书中神又向我们证实：

耶和华说：“我岂不充满天地吗？ (耶利米书23:24 和合本)

Do I not fill heaven and earth? declares the LORD . (Jeremiah23:24 ESV)

在另一处圣灵同样向我们证实：

“　天和天上的天尚且不足你居住的，何况我所建的这殿呢？ (列王纪上8:27 和合本)

“... heaven and the highest heaven cannot contain you; how much less this house that I have built! (1 Kings8:27 ESV)

以上的经文绝非如苏西尼派的克雷利乌斯（Johannes Crellius）所说的那样只是指着神的权能而非本质说的，因为显然经文字面本身就明白地在教导神本质的广大无边性，而没有清楚的迹象说这只是指着神的权能说的。

我们同样可以从神的完美性和无限性来证明神的广大无边性：

1. 无法在宇宙的任何一处存在的都是为空间所限制的。
2. 神是不受限制的。
3. （所以）神在宇宙的每一处都存在。

再者，若是神没有广大无边性，基督的神人二性的教义就会处于危险的地位。因为如果基督的存在没有——按着神性说——占满整个宇宙，而是仅仅停留在天上，那么局域性的神性（天上）和局域性的人性在位格之中的联合虽然不是本体论上不可能，但至少看起来是相当的荒唐的^[3]。

对异议的解释

1. 我们说神是在天上，并非是说神的本质局限在天上；敬拜的人抬头望天，或是出于本性的指引或是神话语的命令，也非是因为神局限在天（徒17:24中，使徒证实了这件事）。而是因为
   1. 要使我们在亲近神的时候能够使自己的思想脱离属地的虚无缥缈的事物，心思中能够没有他物而只有神的自己，只有祂的伟大与崇高。
   2. 要使我们知道天是神的宝座，是神的荣耀和恩典更加辉煌地展现并交通给我们的地方，因此是盼望并寻求一切的祝福的核心地点。（正如在旧约，敬拜的人将他们的脸朝向约柜和圣殿，并不是因为神能被约柜或圣殿所包纳，而是因为神荣耀无比的恩典常常显现在那里。）
   3. 要使我们知道天是神所为我们预备的家乡，是我们不断切慕的地方。（正如被赶逐到外邦的以色列人常常遥望圣殿，盼望着他们的自由和国度；所以我们也应当在我们当下作客旅的向天路而去的路上存着同样的心志，盼望终于在回家的时候能够在无厌倦的寻求的终点，自由地呼吸。）
   4. 要让我们的祷告不再只是停留于某个地上的地点，而应当被提升到天上，能够呈列在祭坛上。
2. 神处在世上的每一个地方并非是枉费了——即便是在最卑劣的地方——因为神并非是以一种物理性的接触的方式存在在这些地方，而是积极地在各个地方做着保存（conserving）的工作。并且假如神与万物的同在并不值得，那么为什么神对万物的创造就会值得了？太阳光尚且能照耀万物而不被其污染，何况全能的神呢？
3. 神与恶无份，但因着神本质的广大无边，神即使在恶人作恶的场所也存在。神在哪里，哪里就有神积极的恩典的做工，然而却并非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例如一定得阻止恶人干某些恶事，因为神是自由的，祂按照自己的美意行事。我们甚至可以说，地狱中也会有神的存在，只是神在地狱中所做的是掌权并审判的工作，而非像神在天上是做恩典的工作。
4. 正如先前所提到的，神本质的广大无边性并非意味着人要把神想象为占据整个宇宙的巨大的物质（body），而是说人应当认为神是把世界包罗在其最为纯一的无限本质之中，或者说是与所有的被造物不可分割地共存，正如说永恒把所有的时间包纳，并与其不可分割地共存。
5. 当我们说神升天或下降，或说神离开或过来，并非意味着神不是无处不在的，因为这里说的是神神圣工作的运行，而非其本质的存在。因此以西结书中说神的荣耀离开圣殿并非是说神不再在圣殿存在，而是说神的特定的工作停止了。
6. 就连异教徒也承认神的广大无边性。如维吉尔说：“神超越万事，直到地与海的极处，直到天的深处。”（Georgics 4.221）塞内加也说：“无论在何处，只要你转身，你就会碰见祂；没有一个地方没有祂；在所有祂行事的地方都有祂。”（“De Beneficiis,” 4.8.2 in Seneca: Moral Essays III）

问题十：神的永恒性排除了根据在先的和在后的前后相继吗？我们确证，并反对苏西尼派。

问题陈述

神的永恒意味着三件事：

1. 神的本质没有开端
2. 神的本质没有终末
3. 神的本质没有前后相继（即事物那样的过去、现在和未来）^[4]

在这里关键的是第三点，因为前两点因着圣经中许多清晰而明确的证明已经是让异端们无可辩驳了。对于第三点，需要知道的，即使世界上真的存在恒常的事物，然而只要其仍停留在时间中，其仍是与神的永恒的持续的本质不同的。^[5]

相关的经文是：

各样美善的恩赐和各样全备的赏赐都是从上头来的，从众光之父那里降下来的；在他并没有改变，也没有转动的影儿。 (雅各书1:17 和合本)

约翰写信给亚细亚的七个教会。但愿从那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　神，和他宝座前的七灵， (启示录1:4 和合本)

John to the seven churches that are in Asia: Grace to you and peace from him who is and who was and who is to come, and from the seven spirits who are before his throne, (Revelation1:4 ESV)

启示录这里的说法并非是论到神的本质，而是按照人的方式讲到神的荣耀的彰显以表明神的永恒性。因为凡是有限的物的存在总是包含对某一段时间的否定——因为没有物是永存的——而只有神，论到时间与其的关系的时候是全无否定。

所以这里不是说神只是从前存在，也不是说神只在现在这一段时间存在，也不是说神只在将来的时间的存在，这里的意义乃是直指着说神拥有所有的时间，时间对神无法构成否定。

对异议的解释

1. 尽管永恒与时间的所有分异（difference）共存（coexist），然而却并非作为时间中的一员共存。永恒也非在刹那间（at once）与时间的总和共存，而是与时间的每一个分异点分别共存。从而过去与永恒共存，现在与永恒共存，未来也与永恒共存。^[6]
2. 当说到神看千年如一日（诗 90:4）时，其不是讲神的时间与我们的时间作进制转换，却是将神的持续性的本质与我们的持续性的本质进行比较。其暗示了我们的时间标准并不适用于神，神并不受时间分异的限制。
3. 以赛亚书中说到神在“古时的年日”（赛 51:9）存在，这并非是论到神本质的存在的方式，而是论到神的作为彰显的方式。神的本质是超时间性或无时间性的，神的作为的一部分是在时间之中显现的。
4. 时间与永恒之间并非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其乃是同时对立的两种持续（duration）的方式。时间有一天会与这个世界一同终止。

我的补注：对神非时间性的辅助性理解——借鉴托马斯·阿奎纳的论述

在这里，我们借用问题七中神的绝对的本质单纯性（纯一，simple）并通过加强、糅合来完成论述。主要的思想都来源于托马斯·阿奎纳《神学大全》中的条目“Whether God is altogether simple?”。

1. 神的每个存在都等于神的本质。（神的单纯性，同时也是神的圣名“耶和华”所表明的）
2. （由1）神的各个存在相等。
3. 假设，神在时间中存在。
4. （由3）必然存在两个时间点A、B，使得神在时刻A存在并使得神在时刻B存在。
5. 显然在时刻A的存在本身必然不等于在时刻B的存在。（就如不考虑时间时，在巴黎做着同样的事的存在不等于在北京做着同样的事的存在）
6. 5和2矛盾。
7. 所以，神不在时间中存在。

那么神永恒中的行为本身会造成存在的变化吗？我们看到，例如时间中的一个人定旨做某事，那么定旨前和定旨后必然是两个存在（因为一个是有定旨的存在，一个是没定旨的存在）。然而这种差别之所以产生——按照我的看法——乃是因着我们的行为的时间性。所以永恒既然是无时间的，那么就不应当必然地得出存在的变化的结果。虽然我们对于如何是不会变化的是无法想象的。

最后，我认为托马斯·阿奎纳对神单纯性的证明是面面俱到的，是值得日后不断回顾、对比的，所以我把他的原文放在这儿：

I answer that, The absolute simplicity of God may be shown in many ways. First, from the previous articles of this question. For there is neither composition of quantitative parts in God, since He is not a body; nor composition of matter and form; nor does His nature differ from His “suppositum”; nor His essence from His existence; neither is there in Him composition of genus and difference, nor of subject and accident. Therefore, it is clear that God is nowise composite, but is altogether simple. Secondly, because every composite is posterior to its component parts, and is dependent on them; but God is the first being, as shown above (11Q2, A3). Thirdly, because every composite has a cause, for things in themselves different cannot unite unless something causes them to unite. But God is uncaused, as shown above (12Q2, A3), since He is the first efficient cause. Fourthly, because in every composite there must be potentiality and actuality; but this does not apply to God; for either one of the parts actuates another, or at least all the parts are potential to the whole. Fifthly, because nothing composite can be predicated of any single one of its parts. And this is evident in a whole made up of dissimilar parts; for no part of a man is a man, nor any of the parts of the foot, a foot. But in wholes made up of similar parts, although something which is predicated of the whole may be predicated of a part (as a part of the air is air, and a part of water, water), nevertheless certain things are predicable of the whole which cannot be predicated of any of the parts; for instance, if the whole volume of water is two cubits, no part of it can be two cubits. Thus in every composite there is something which is not it itself. But, even if this could be said of whatever has a form, viz. that it has something which is not it itself, as in a white object there is something which does not belong to the essence of white; nevertheless in the form itself, there is nothing besides itself. And so, since God is absolute form, or rather absolute being, He can be in no way composite. Hilary implies this argument, when he says (De Trin. vii): “God, Who is strength, is not made up of things that are weak; nor is He Who is light, composed of things that are dim.”

翻译：我的回答是，神绝对的单纯性可以从很多方面表现出来。首先，从这个问题的前几篇文章可以看出。因为在神里面既没有数量的部分的组合，因为他不是一个肉体；也不是物质和形式的组成；他的本性也并非与他的“suppositum”（主体^[7]）不同；祂的存在也并非与本质不同；在他里面既没有种类与分异的组合，也没有主体与偶然的组合。因此，很明显，神不是复合的，而是完全单纯的。其次，因为每个组合都是后于其组成部分的存在，其依赖于它们；但如上所示（11Q2，A3），神是第一存在。第三，每一个复合物都有一个引发，因为不同的事物本身不能结合，除非有什么东西使它们结合。但是如上所示（12Q2，A3），没有什么会引发神，他是第一个有效的原因。第四，在每一个组合中都会有潜在的和现实的方面的差别；因为任何一个部分都会驱动另一个部分，或者至少所有部分都对整体而言是潜在的（在未结合之前，部分对整体来说是向着结合来说潜在的；在结合之后，部分对整体来说是向着分离潜在的）。但这不适用于神。第五，没有任何复合物可以以它的任何一个部分来谓述其自身。这在由不同部分组成的整体中很明显；因为人的任何部分都不是人，脚的任何部分也不是脚。但是在由相似部分组成的整体中，虽然可以谓述整体的某物可以谓述部分（就像空气的一部分是空气，水的一部分是水），但是某些对整体的谓述是不能由任何部分承担的。例如，如果整个水的体积是二方，那么它的任何部分都不能是二方。因此，在每一个复合物中都有一些不是它本身的东西。但是，即使对任何有形式的东西来说，其都有一些不是它本身的东西，就像在白色物体中有一些不属于白色本质的东西；然而，在形式本身中，仍就是除了它自己之外别无他物。因此，既然上帝是绝对的形式，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绝对的存在，他就不可能是复合的。Hilary 暗示了这一论点，他说（De Trin.vii）：“光也不是由暗淡的事物构成的。”

问题十一：神同时在本质和意志（will）上不可改变吗？我们确证。

神的不可变性乃神的一个不可为造物触碰（incommunicable^[8]）的属性之一。其不仅在本质和意志的层面否定了一切的变化的现实发生，还否定了这些变化发生的可能性。

反对者，如苏西尼派的克雷斯乌斯、沃斯蒂乌斯否认神的不可变性，尤其否定神意志的不可变性。所以，在这基础上，他们进一步说，神会同意祂先前不同意的并且也会不同意祂先前同意的^[9]。然而，在正统的这一面，我们坚持神的本质和意志都是不会改变的。

证明神的不可变性

圣经明确地提到神的不可变性：

“因我－耶和华是不改变的，所以你们雅各之子没有灭亡。 (玛拉基书3:6 和合本)

天地都要灭没，你却要长存；天地都要如外衣渐渐旧了。你要将天地如里衣更换，天地就都改变了。(诗篇102:26 和合本)

在他并没有改变，也没有转动的影儿。 (雅各书1:17 和合本)

雅各书的经文所说的“转动的影儿”将神与天体作了对比。即使一颗强大的恒星，其光也会改变，然而神作为众光之父，其不会被乌云遮挡，也不会在南北回归线之间游移，也不会因为其他天体的遮挡而导致地面的黑暗。

神的意志的不可变性更是经常被经文强调：

　　神非人，必不致说谎，也非人子，必不致后悔。他说话岂不照着行呢？他发言岂不要成就呢？(民数记23:19 和合本)

　God is not man, that he should lie, or a son of man, that he should change his mind. Has he said, and will he not do it? Or has he spoken, and will he not fulfill it?(Numbers23:19 ESV)

我从起初指明末后的事，从古时言明未成的事，说：我的筹算必立定；凡我所喜悦的，我必成就。(以赛亚书46:10 和合本)

declaring the end from the beginning and from ancient times things not yet done, saying, ‘My counsel shall stand, and I will accomplish all my purpose,’(Isaiah46:10 ESV)

耶和华的筹算永远立定；他心中的思念万代常存。(诗篇33:11 和合本)

The counsel of the LORD stands forever, the plans of his heart to all generations.(Psalms33:11 ESV)

以色列的大能者必不至说谎，也不至后悔；因为他迥非世人，决不后悔。” (撒母耳记上15:29 和合本)

And also the Glory of Israel will not lie or have regret, for he is not a man, that he should have regret.” (1 Samuel15:29 ESV)

其他类似的经文还有诗篇110: 4， 来6:17。

另外，从理性的角度看，神也是不会改变的。因为神是万物之因，而在神本身没有任何改变的原因，无论是消极性的力量，或是错误的意念，或是不连续的意志。

对异议的解释

1. 创造并未在神那边产生变化，而是在受造物那边产生变化。并且受造物那边的变化也不是物理的变化，而是超物理的变化，因为是从无到有的。
2. 道成肉身也并未导致神的变化，因为这里发生的并非道转化为了肉身，而是将一个肉身取来在道的位格之内发生联合。
3. 世界上发生的灾难，如亚当的堕落，神用洪水灭了人类，并非是因为神的意念（will）发生了改变，而是因为神早就命定了后来必然的这些变化。所以，在永恒中，神就命定了创造世界并将其保留到特定的时候，但之后却必须用洪水将之毁灭。
4. 神的意志在命定发生之前自然可以有多方向的潜能，然而在命定发生之后，却是不会改变的。
5. 然而，我们并不否认神的命定的别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我们并不否定神命定了A去做B这件事，而神同样有可能会命定C做B这件事。但是我们否认神命定了A做B这件事之后又反悔不让A做B这件事。
6. 懊悔是以人的方式加在神身上的一件事，然而我们必须以神的方式来理解这个事实。这里的懊悔不是指着神的筹算，而是指着事件；不是指着神的意志，而是指着被神旨意定规的事；不是指着爱意或是内在的忧伤，而是指着果效和外在的工作。因此，神的懊悔不是可怜悲哀的，而是有力的。尽管祂不能通过非受造物来撤销祂所做的，然而借由毁灭，神却可以产生改变。
7. 耶利米书 18: 7-8 说道：“我何时论到一邦或一国说，要拔出、拆毁、毁坏； 我所说的那一邦，若是转意离开他们的恶，我就必后悔，不将我想要施行的灾祸降与他们。” 这里的经文并不影响神旨意的不变性，因为这里的神的旨意是一种条件性的旨意。例如，关于希西家的病，神所做的指示并非是说那根据神的旨意必然要发生的事，而是考虑到人的自由意志时，如果神不干预会发生什么。
8. （接7）所以，神的不变性的必然性并不会得到斯多亚派的宿命论的立场。因为这里的必然性是外在的，而且常常是条件性地出现的，从而并不会与人的自由意志与事物的偶然性发生冲突。

脚注

1. 图伦丁说，穷尽性这个词似乎更适合具有肉身存在的东西来说，因为神是个灵，灵在空间中的方式与肉体在空间中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然而，因为历来哲学家和神学家都是这么用的，所以这里也还是用“穷尽性”这个词来描绘神本质的广大无边性。 ↩︎
2. 这里的原文精炼而优美，我的翻译不能传达其一丝一毫的形神，因此在这里附上原文：For wherever he is, he is wholly; wholly in all things, yet wholly beyond all; included in no place and excluded from none; and not so much in a place (because finite cannot comprehend infinite) as in himself. Hence the rabbis call him place (mqvm) to intimate that he is not contained in place, but contains all things in himself. ↩︎
3. 不准确的讲，就好像比如在说，同时在天上的那一位和在地上的这一位是同一位。 ↩︎
4. 图伦丁这里讲的是神的本质没有时间的流动，是没有时间的；或者说神拥抱（embrace）所有的时间。这要更甚于神的不变性。 ↩︎
5. 在这一章中图伦丁的核心观点乃是讲到神任何时间性的存在都会因着祂在当下的存在而构成一种在时间流逝中的存在，而这种存在会损害神的不变性。图伦丁还引用了奥古斯丁类似的表述的话来证明他的观点，奥古斯丁是说：“Although, that immutable and ineffable nature does not admit of he was or will be, but only of he is, yet on account of the mutability of time, with which our mortality and mutability is concerned, we may say without error, he is, was, and will be. He was in the past ages, he is in the present, he will be in the future. He was because he never was not; he will be because he will never cease to be; he is because he always is.”(Tractate 99, On the Gospel of John)我先前认为图伦丁有些方面的哲学限定太强了，好像都要把神的逻辑性排除了。但后来发现这是我的误解。不过这一个问题图伦丁确实没有讲得很清楚，所以在问题的最后我补充一个小节来帮忙理解。 ↩︎
6. 这里可以理解为一个满射的集合关系。把时间当作集合A，永恒当作集合B，于是之间的关系为满射：A→B ↩︎
7. 不确定的翻译，这里参照了http://lyfaber.blogspot.com/2010/02/suppositum-defined.html?m=1的解释。 ↩︎
8. 参见“神论（二）”的问题六。 ↩︎
9. 注意，这里的论断不要以为平常。我们时常会说，因为我们的倔强，所以神向人妥协，同意人去做祂先前不同意的事情。同时，我们或许会对圣经中经常出现的神的后悔感到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