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浮士德》的一些记录

关于《浮士德》的一些记录

  1. 我读的是姜铮的译本,译者自己说自己的译本是很好的,并且在文后的注释中将国内现有的各个译本批判了一番,不过看起来译者的水平是足够的,很多的观点也说得十分中肯。

  2. 译者认为靡菲斯特是所谓“否定的精灵”,他认为靡菲斯特不能等同于圣经中的撒旦。自然,靡菲斯特是不能等同,毕竟它与人与神的关系都与撒旦不同,但歌德自己承认靡菲斯特是“恶魔”(11935),是“魔鬼首领”(11951),实在说来,这不过是与撒旦性格不同的撒旦,本质上就是撒旦。而译者自己要定性一个所谓精灵这种存在,或者说译者是要认为靡菲斯特是被造出来的,世界上有撒旦但没有靡菲斯特。

  3. 对《浮士德》我不建议别人去读,免得掉在仇敌的陷阱之中。

  4. 《浮士德》作为一首长诗是无与伦比的,但是我觉得要说它作为悲剧的魅力我觉得甚至不如现代的小说来得大。我们不应当把它当作传统的悲剧去欣赏、赏析。布鲁姆认为《浮士德》的第一部很有趣,但最重要的第二部却怪得很。我想,我们也不能去简单地用一种传统的美学视角——悲剧——去看待《浮士德》。然而具体如何看待,我也不甚清楚。可能需要在几年后的重读之下做出判断。

  5. 《浮士德》的第一部与第二部的行文方式、结构相差巨大,听说歌德写作前后两部跨越了极长的时间。在形式上,可能第一部更讨年轻人的喜欢,上了年纪的人大概会更钟情于第二部。

  6. 对《浮士德》中主要的一些思想我想总结一下。(这一部分译者给出的注释是极好的,所以会比较多地参考译者的观点)

  7. 歌德的泛神论思想。总的来说,歌德虽然借用了许多天主教中的形象,但是他自己核心的神却是自然。他嘴里虽然称着耶稣的名,并且也发出所谓颂赞的声音,然而却不把耶稣基督当作神。歌德的观点可以概括为一句话:神即自然,自然即神,人也是神。这些话显然是荒谬的。歌德的宗教的核心是劳动,“歌德与浮士德都不满足,劳动终生,没有一天‘安静地赖在软床上面’”(P634)

  8. 歌德的悲剧意识与尼采、加缪的相同。在《书斋》中,浮士德说:“假若我对某个瞬间说:/ 停一下吧,你是这样的美!/ 你就可以给我戴上锁链, / 我心甘情愿走向毁灭! / 那时,你的服务到期, / 时钟停摆,指针垂落 / 我的时日就此完结!”译者认为可以用雅斯贝尔斯的观点来阐释歌德的悲剧意识,他引出《悲剧的超越》的第二章《悲剧的基本特性》,总的来说是通过行动,进入必定会毁灭他的悲剧困境,这个困境中“生命的具体存在”和“所有完美的具体形象”被毁灭,但精神却因此永生,由此获得了救赎与解脱。显然,这种观点不过是把尼采的观点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结合了一下,加入了“行动”这一维度。在关乎荒诞世界的哲学中,我们所有的不过是反抗,虽然所面对的荒诞将一切毁灭,但自己的精神获得了永生。行动本身也意味着反抗,然而反抗却是一种更有目的对象所指的行动,而雅斯贝尔斯的行动可能只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上对劳动之类词的认识。

  9. 歌德对人对结构的认识很有意思。在11962行他提到了“双重体”一词。按照黑格尔在《逻辑学》第86页的解释,精神与灵魂不同,灵魂仿佛是肉体与精神的中介。在“永恒的爱把它们(双重体即精神与某种自然元素的合体)分开后”,天堂里留下的是精神,抛下的则是灵魂。我对译者的解读感到疑惑,毕竟所谓“精神力”是谁的精神力?而自然元素是在人死后才由精神力汇聚的吗?灵魂是否等同于精神力。如果一切恰如译者所言,那么歌德的观点就和《创世纪》所揭示的人的构成相同了。《创世纪》说到人被造的时候提到人是被神吹了气而成了活的魂。意思是人分为灵、魂、体三部分,而魂是在灵与体接触的时候产生的。那么可能歌德所言的精神的结构位置就如同灵,他的灵魂是魂,他的肉体是体。


关于《浮士德》的一些记录
http://avcaleb.github.io/2020/09/08/浮士德/
作者
A. V. Caleb
发布于
2020年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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